《鸦片战争人物传》之福建提督——余步云/作者：黄保万

　　余步云(？-1843)，字紫松，四川广安人（编者注：据肖溪张学平老师考证，此人即为肖溪民间流传之余家祠堂“余大人”）。嘉庆三年(1798)，以乡勇参与镇压川、楚白莲教起义，被提拔为游击，后任把总、千总、总兵。道光七年(1827年)，率部随同陕甘总督杨遇春，征讨新疆张格尔叛乱，收复和阗，升为贵州提督。道光十三年(1833年)，又带贵州兵，参与镇压湖南、广东苗民和瑶民起义，曾加太子太保衔，赐双眼花翎。道光十八年(1838年)，调任福建提督。
　　道光二十年(1840年)六月，英军侵占定海后，余步云带福建福宁镇兵五百人赴浙进剿。他抵浙后，对收复定海，不采取积极措施，却随同伊里布在镇海东岳宫设宴招待义律。十月，伊里布擅自与义律签订浙江停战协定，并轻信英军愿交还定海，自行裁撤外省调来客兵和浙江本省防兵，共五千六百人。余步云所带福建客兵，也被全部撤回。不久，道光帝又倾向主战，余步云调任浙江提督，驻守镇海，兼管定海防务事宜。英军利诱余步云，暗中牵制裕谦，而裕谦素来轻鄙余步云，深感其办事难资得力，但未及时撤换。
　　同年七月，厦门失守，裕谦立即召集将士，举行盟神誓师，申明“敢有受夷一纸书，去镇海一步者，明正典刑，幽遭神殛。”①余步云假托足疾，不行礼，实际心中有鬼，首鼠两端。八月，英军再度侵犯定海，葛云飞等守定海，三镇总兵率部奋勇抵抗，血战六昼夜，对侵略军沉重打击。而兼管定海防务的余步云，却无视裕谦“相机援应”示意，按兵不动，坐观拒援，致使定海失陷，三总兵壮烈牺牲。
　　英军占领定海后，立即策划进攻镇海。余步云平时训练无方，临事畏敌，英舰尚未驶近，就先挂起白旗。八月二十六日，英军来犯镇海门户——金鸡山和招宝山。守金鸡山官兵奋力抵抗，重创英军，而守招宝山的余步云却不命令士兵开炮。而且，单骑上城，谒见裕谦，以“保全数百万生灵”为词，要求派外委陈志刚前往英舰求和，以“暂事羁糜”②。裕谦当面指责他“苟且旦夕，况有伤国体”。他仍借口家中儿女三十余口，实在可怜，拒绝抗英，并要求退守宁波，裕谦不许。眼看英军攻至招宝山下，余步云竟然丢弃炮台逃走，官兵即时溃散。裕谦在城上鸣炮，制止无效，官兵绕过山后仍纷纷跟着余步云逃跑。
　　镇海失守后，余步云退至宁波。他一面派陈志刚带口信暗地与璞鼎查勾结，声称“俟有书信前来，本军门再为回信，想贵公使直道，必不欺隐”③；一面却上书道光帝诬告裕谦率江南将备、兵丁数百名，“星夜溃走馀姚、绍兴，所有衢、处二镇官兵，籍以护送为名，概不入郡守城。”④后来宁波失守，余步云再退上虞。率先奔溃，将弁效尤，影响极其恶劣，此后清军遇敌，溃逃成风，连失数城，推其原委，无不由余步云这个败类带头畏敌逃溃所造成。
　　浙东三城失守后，道光帝命奕经入浙，收复浙东失地。当时，有人建议奏斩逃将余步云，以振浙兵士气，奕经惧怕“迹涉自专”，不予采纳。年底，奕经抵浙。道光二十二年(1842年)一月，从杭州进驻绍兴，决定一月二十九日同时举事，分兵三路，收复三城。由余步云带领湖北抚标八百人，充当配合黄泰一月二十九日反攻宁波的总翼长，但余步云当日未按时赶到宁波南门接应，致使黄泰攻入宁波，孤军巷战，无援阵亡。二月初二日，英军欲与余步云决战，而在头一天晚上，他就逃跑了。英军从樟市来犯，余步云望风股栗，不敢迎战，退避慈溪，驻西苑岭，与大宝山互为犄角。四日，英军大举进攻大宝山，朱贵率部英勇反击，英军受到入浙以来所未有的沉重打击，伤亡甚大。战斗关键时刻，余步云丢弃西宛岭，带兵逃入慈溪城。当他得知朱贵在大宝山战死，又弃城狼狈逃走，连粮饷文册，也抛弃无存。
　　同年五月，余步云被押解至京，拟斩监候。当时，朝廷大臣纷纷弹劾其罪，但也有为他辩解开脱的人，所以，一直拖延 很久，未下狱治罪。年底覆奏，认为：“余步云系本省提督，乃竟志在偷生”“既不能冲锋迎击，复不能婴城固守，镇海失守，退入宁波，宁波失守，退保上虞，……从未杀获一贼，身受一伤，畏死贪生，首先退缩，以致带兵将弁，相率效尤，奔溃弃城，直同儿戏。”⑤经道光帝批复，即行处斩弃市。

　　①《鸦片战争》，第6册，第368页。
　　②同上，第4册，第656页。
　　③佐佐木正哉：《鸦片战争研究(资料篇)》，第136页。
　　④《筹办夷务始末》(道光朝)，中华书局，第3册，第1282页。
　　⑤《鸦片战争》，第6册，第402页。

乾清门行走之余大人/作者：张学平

　　谱上有一序文，作者是余步云，令人震惊的是其署名前的头衔：“乾清门行走，太子少保，提督，云南全省军门，锐勇巴图鲁，世袭一等轻，紫光阁功臣，车都尉”。那余步云究竟是何方人氏？生平事迹怎样？与肖溪张氏有什么瓜葛？带着诸多疑问，我查阅了许多资料，走访了肖溪当地较多老人，余步云其人其事，才初现端倪。

　　《张氏宗谱》中，余步云作的序文里有这样一段：“吾梓里张氏光衢者，数典不忘。合族属而修祠造谱，觅予为序。予时提督本省，复任云南，告假归里。行将赴任，诸务旁午，愧无以应，而情切桑梓，义不容辞。”由此可见，余步云应是肖溪人或肖溪附近的，但无以佐证，于是网上查找到他的生平事迹，清史稿：“余步云，又名余世蝉，号紫松，四川广安人，嘉庆中，以乡勇从剿教匪，积功至游击。”不久，“擢重庆镇总兵”，“偕杨芳击贼于毗拉满，大败之，复和阗，追擒贼酋玉努斯，授乾清门侍卫（即谱书上说的乾清门行走），擢贵州提督。”“（道光）十二年，率贵州兵剿江华瑶赵金龙，偕提督罗思举破贼巢，金龙就歼，加太子少保。”不久，“赴广东剿连州瑶，平之，赐双眼花翎，予一等轻车督尉世职。”“历四川、云南提督”，以此可见，余步云能这样青云直上，成为朝廷的干将，应该是作战勇猛，才智非凡的。但是，“（道光）二十年，英兵初陷定海，……步云驻防镇海，……英兵猝至，复陷定海，三镇战殁……裕谦（当时督师）召与盟神誓师，（步云）托疾不赴，且献缓敌之策。敌攻……步云遽弃砲台走……（道光）二十二年，从奕经规复宁波，不克，褫步云职，逮京，命军机大臣会刑部讯鞫。”后皇上下诏，以弃市处死步云（古代在闹市执行死刑，并将尸体暴露街头示众谓之弃市）。余步云其生也勇，其死也惨！这资料证实了《张氏宗谱》上的余步云确有其人，其官职也如实。但资料并没交待他与肖溪的渊源，尚不能证明他就是肖溪人。于是在闲暇中向场镇中的一些老人打听。他们都听说过肖溪余家祠堂过去出了一个很有气派的余大人，但不知其名字，而且还有关于他发迹的具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在民间广泛流传。说是余大人的爷爷，过去是放鸭子的（过去农村有专喂几百只鸭的农民，挑着鸭棚，赶着鸭群，放到哪黑，就在哪歇）。一天见一人病倒在路边，余大人的爷爷赶紧将那人扶进鸭棚，给他水喝，给他饭吃。将他收留在家里，请来医生给他看病。那人病好后，无以为谢，就对余大人的爷爷说：“我没什么报答你的，就送一关地给你吧。”一关地就是指土葬的风水宝地。还说如果人百年后，就葬在那里，准保后代出人才。原来那病倒之人是一位地理先生，也有人说是云游各地的神仙。晚上便去看地，并在那风水宝地处打了一个木桩。不料，隔墙有耳，被邻居听到了，晚上尾随其后，因不满他家，之后便悄悄地把木桩向后移动了几寸。传闻说，余家本该是余大人的父亲发迹，因为木桩向后移动了，就落到了第三代余大人的身上。余大人年轻时以打渔为生，又爱打牌，常输得精光，只好把家产卖了，仅剩下一张破网，流落在外，东岳桥下便成了他栖息所在。一日夜深时分，官兵追捕缉拿几个土匪，到东岳桥边就迷路了。夜黑十分，却见桥下有放光之物，官兵小心翼翼走近，原来是一个小伙子呼呼大睡，却是双眼圆睁，目光似电。传言说余大人因是下凡的白虎星。官兵叫醒这个小伙子，叫他带路，终于在望溪捉住了那几个土匪。因见小伙子身高体健，官兵便收他入伍了。就这样，余大人走上了从军生涯。故事说法不一，也有说是官兵追的是白莲教，也有说的是白莲教路过东岳桥，余大人就参加了白莲教，莫衷一是，但余大人最终靠当兵发迹了，从而应验了地理先生的谶语。这个传说的余大人真是余步云吗？走访余家祠堂，当地老人们也不敢肯定，说有一位姓余的退休教师有家谱，而且告诉了我电话号码，于是我电话联系了他。余老师听我说明了情况，翻出家谱。话筒里传来余老师那不紧不慢的声音：“余世蝉，又名步云……军门……巴图鲁……世袭一等轻，车都尉，加太子少保，历任四川、云南、贵州、广东、广西、浙江、福建七省提督……子八（即八个儿子）……”听到此，我不禁热泪盈眶，不知是因终于查证了这个人物而欣喜，还是为肖溪曾经有过这样的风流人物而激动。试想当年，一个省的提督，朝廷重臣，告假还乡，荣归故里，该是多么风光呀！小小的肖溪场，绝对是观者如云，热闹非凡。这样的大人物能亲自给张氏谱作序，也可见张氏家族当时也定当声名显赫。

　　余步云的命运，似乎如他的名字，步步高升，青云直上，却难料，登高必跌重。其昔日一切繁华炎凉，早已付水东流。尘世风云，功过是非，后人自会评说。

　　前人已作古，来者尚可追。我们所追溯的其人其事其物，不只在以史为鉴，但愿能唤起大家自觉保护文物的意识，积极发掘地方的旅游文化，为地方的旅游尽自己微薄的力量。我之所探寻的，倘能为到肖溪的游客，带来一点好奇和惊叹，也就欣慰了。